十一、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倩如怯生生的問著。
我送受了驚嚇的她回家，在門口等她進去家裡面洗了個澡，換了乾淨的衣服，跟她在她家樓下的咖啡廳喝著難喝到令人想發怒的咖啡。
她握著咖啡杯的手仍在微微顫抖著。
我花了大概二十分鐘簡單說明整件事情，倩如的眼睛睜著大大的不敢置信，我搖搖頭，我本來就沒打算要她相信我說的故事。
倩如還在驚魂不定。
我猛抽著菸不知還可以再多說些什麼，視線無意義的飄著游移在貼在四周牆上的海報。
既使是深夜，咖啡廳裡面仍然擠滿著人。
我拉哩拉雜的說完了我的故事，身後傳來一陣哧笑聲。「太遜了吧，大叔，編這種故事來哄女孩子。」我轉過身子，幾個穿著滑板褲的年輕人不懷好意的轉過身子來看著我跟倩如笑著說，鼻子上還有著刺眼的金屬鼻環在閃閃發光。
「小姐，別被他呼弄了，這種編故事的男人最要不得了。」
「是啊，別理他，我們都快聽不下去了。」
對方有五個人，穿著運動款式的棉夾克跟白T恤，一看就知道是仗著人多，才敢惹事生非的小鬼頭，我伸出手手指頭彈向對方的額頭。
對方臉上的笑容停止，起鬨著要我跟他們到外面去。
倩如默默的跟在我後面。
從咖啡廳裡炙熱溫暖的空氣走出來，一接觸到室外的寒冷不禁讓人打個顫抖。
在咖啡廳旁的暗巷裡。
「現在道歉還來得及。」這是戴著鼻環的男子在摀著鼻子前，最後一次用瞧不起人的眼神說的最後一句話。
我將他的鼻環用力的直接扯下時，他痛的蹲到地上哭泣。
停不下來的拳頭，我發狂似的攻擊他們，我殘忍的令他們在年輕的歲月裡留下忘不掉的屈辱，沾著血的拳頭摧毀著這些年輕人的青春。
骨頭碎裂的聲響，鮮紅的鮮血在寒冷的夜裡溫暖著冰冷的地面。
一定很痛，我看著被我揮舞著拳頭擊中腦門的年輕人直挺挺的栽在地上。
堅硬的水泥地發出一陣陣噗噗的肉體撞擊聲。
一直到倩如發狂的叫我住手，我才停了下來。
翻倒的垃圾桶，躺在地上的身體，飄在空氣中的呻吟聲，年輕人摀著嘴巴滴下血來，沸騰的憎惡，夾雜著年輕人求饒的聲音。
我回頭看見倩如恐懼的眼神，我知道我失去再接近她的機會，她對我感到恐懼跟說不出的害怕。
站的遠遠的她，眼神中充滿著驚惶。
不如吃了她。
腦海中冒出的聲響，不是不心動的，對於自己也有這樣的念頭，自己也嚇了一大跳。
看來要遺忘掉所有的過去才行了，我再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在她的耳邊說。「妳以後要好好照顧自己。」
倩如一副好像害怕我也會將她殺掉似的恐懼著點著頭。
「答應我，不要再來打擾我的生活……」接近哭泣的哀求。
我的心往下沉。
我頭也不回的離開。
我離開倩如，我離開倩如的住家，我離開那個人滿為患的咖啡廳，我離開那個幾個年輕人正躺在地上呻吟的巷子，我離開我以前的生活。
腦後傳來警車接近的聲音，咖啡廳裡大概有人報了警。
我向捷運的車站走去，快過年了，街上的人潮洶湧，我的不滿情緒全部溶化在熙來攮往的車陣裡，像是汽車排氣管排向空中的廢氣一樣。
喝醉酒渾身散發著酒氣搖搖晃晃走過來的醉漢，躺在地上乞討的無名男子，路旁掛著噁心笑容要纏著你填問卷的小鬼頭，噴著廉價香水的女人，我擠過人群，
胸口的憤怒，高昂的情緒被迎面而來的冷空氣吹的一點也不剩。
這個城市的氣候越來越奇怪了，整個世界像是被調亂節奏的程式，白天悶熱的要命，晚上卻凍的會令人抓狂，一個大海嘯就沖死了幾十萬人，還有接著來的地震，不該有颱風的季節，一切像是得罪神的懲罰一樣。
發生了這麼多事，已經快要變成惡魔的我，不由得不相信真的有神的存在。
手機又響了，我按了通話鍵，將手機貼到耳邊。
「史帝芬？你還好嗎……」身旁呼嘯而過的警笛聲讓我聽不清楚電話裡傳來的聲音，是傑瑞。「我知道你出了事，一直聯絡不上你，你還好吧。」
假惺惺。
不就是他們出賣你的嗎？你們人類真是可恥的動物，充滿著謊言。
「怎麼樣。」我像若無其事一樣的回答著他。
我甚至已經想像出下一刻他被我掐著脖子滴著血的模樣，但我眼前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作，胸口的悶熱像一團火一樣的在蠢蠢欲動。
「你在哪，我派人去接你，我會想辦法幫你的。」傑瑞一副好心的說。
我沉默著沒有回答，應該是要將我堵住嘴或乾脆滅口吧，我想。
傑瑞的心情我能了解，他們還有著尊貴的身分跟地位，不希望被我拖下水，最好的方法就是送我離開台灣，更保險一點就是讓我永遠的消失。
「我要錢，我會想辦法離開台灣，你們別擔心，我不會把你們抖出來的。」
傑瑞明顯的鬆了一口氣。「好，沒問題，你要多少，我怎樣派人拿給你。」對他們這種人來說只要是錢可以解決的事情就不是問題。
「五百萬。」我頓了一頓，有錢才好辦事。我不會獅子大開口，提出一個超過容忍範圍的數字，那只會加速對方決定乾脆殺了我的念頭，我雖然知道自己可以躲過他們的追擊，但不必跟錢過不去。「我晚一點換一個電話再打給你。」
我走進捷運地下道。
在緩慢下降的電扶梯運轉時，我跟著其他排著隊伍的人緩緩走入地底下，迎面而來的一面超大的液晶電視牆，正播放著LINDA拍攝的新廣告。
所有的人都心馳神移的目瞪口呆看著螢幕上的女郎嫚妙的身材，在鮮豔欲滴的紅唇中，只有我看到的是她咬破自己爺爺喉嚨的血腥畫面。
小心。
現在的我們還不是她的對手，我們還是要先找個地方躲起來。
手機「嗶！」的一聲，螢幕上顯示有一通訊息。
是夢兒傳來的。
「該死的愚蠢人類，你竟敢背叛我，我生氣了，我下個星期回國，你等我回去找你算帳吧。」十足小女孩的口吻，搞不清楚是真的不開心還是生氣。
我決定撥個電話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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