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黑暗中有野獸的低鳴聲，我翻身轉開床頭櫃的檯燈，我似乎看到旅館房間的牆腳蹲坐著小黑的黑影。
巨大的黑影在微弱的燈光下投射在貼著發黃壁紙的牆壁上。
當然是我的錯覺。
我將燈關掉，翻身倒頭睡去。
噗嗤一聲，利刃劃開皮膚刺進肉體的聲音。
就像將刀子插進牛油一樣的感覺，握著刀炳的手彷彿都感覺得到那股熱氣。
肉體倒地的聲音，當時我靜靜的朝向那頭現在只是頭小狗般的兇獸走去。
「你不能也殺掉我。愚蠢的人類。」
小黑狗畏縮的後退，他似乎一時無法了解我怎麼可以也具有變身的能力，輕易殺掉比我高大孔武有力的史蒂芬周。
野獸是不會有這種想像力的，或許這會是我將來的秘密武器，腦海中掠過一絲這種不實際的想法。
「是嗎，說個理由來聽聽，現在是誰愚蠢啊？」我一把就掐住牠的喉嚨將小狗粗暴的抓起來，牠可笑的尾巴搖晃個不停。
「我可以幫你，我們要合作，才會有一線生機，不然遲早你也是會變成她的食物，這是她們的天性改變不了的。」看上去實在是一頭可愛的小狗的模樣。
這還用牠說，但我現在想動也動不了。
右手因為恐懼的感覺逐漸恢復形狀，變成原來瘦弱的手臂跟白皙蒼白的手掌，肚子被史蒂芬周痛毆的感覺卻仍沒有散去，好的會消失，壞的感覺仍然會存在，或許這是我在這個空間裡學到的第一條規則，還是不能輕易讓自己受傷。
「你可以告訴我那究竟是怎麼回事嗎？」小狗張著圓睜睜的大眼睛疑惑的問著。
「什麼？」嘴裡還都是血，我將小黑放到地上，看來牠暫時並沒有殺傷力，我將嘴裡的血塊吐在地上。
小黑見狀連忙貪婪的撲上去將它吞進肚子裡去。
「你在作什麼。」我怒吼道。
我一腳踢過去，牠靈活的閃避掉。
牠站在我的腳邊抬頭看著我，一邊像吃著美味食物般，對我說：「你還不明白嗎，我們彼此需要，你因為吃了我跟夢兒爺爺的血肉而擁有不死之身，只要腦髓沒有被吸光，傷的再重都有機會復活，不然就會像我這樣只剩下一點點意識，可是我吃了你的分泌物或排解出來的血塊，我就可以一點一點尋求回我以前的力量，但是那恐怕需要花上幾年的時間……」吃了我一點血水的小黑好像軀體又大了一點點。
「我們一定要想辦法合作，這是你唯一可以活下去的方法……」
我迷迷糊糊的點著頭。
隧道突然劇烈的蠕動著，四周的壁面分泌出許多黏稠姓的液體，像漏水一般呈弧線流出黃色惡臭的液體，或許是因為史蒂芬周死亡的關係，肉體開始起了變化。
小黑連忙跑去將史蒂芬周的頭顱用嘴叼來給我。
「吃下去。」嘴裡咬著東西的牠含糊的說。
「什麼。」我駭然的表情。
「快點，別婆婆媽媽的。」小黑跳上我腳邊，咬了我腳跟一口。
混濁的眼珠，終於正眼看著我了，史蒂芬。
卻是因為我拿著你的頭顱，我倒吸一口氣，這跟夢兒在我半昏迷狀態下餵我吃她爺爺跟小黑的渣滓是不一樣的，「快點。」在討厭的催促聲音中我嘆了一口氣，閉上眼睛，狠狠的張口咬了下去，我感覺到微燙的血液濺在我臉上的感覺。
不要怪我，史蒂芬周。不要怪我，史蒂芬周。
像吃了麻藥一般的幻覺，咳、咳、咳，像要將肺給咳出來一般的劇烈咳嗽。
「太好了，沒想到實驗成功了，你真的醒了過來。」
耳際響起的聲音，是夢兒。
「水，水……」我在劇烈的震盪中醒來，喉嚨像被火燙過一樣的燒灼感，也不知道夢兒遞給我的是什麼東西，我咕嘟咕嘟的將它全部喝下，刺鼻的血腥味。
我勉強徵開眼睛問著她，「妳……給我喝的是什麼？」黏稠的液體全部噁心的卡在喉嚨裡。
「比水更好的東西啊。」她調皮的笑著。「好喝嗎。」
「很難聞。」我嗆了出來，吐出嘴巴的液體全是接近暗紅色的腥臭液體。
「原來你喝自己的血，會覺得不好喝啊，好吧，實驗失敗。」她一副惡作劇的表情，還很認真的拿出一個黑色的筆記本記著。「宿主無法喝自己的分泌物跟液體來補充營養。」
我沒有再接話，差點吐了出來，妳這個惡魔混帳臭婊子，竟然餵我喝自己的血，我在心中惡狠狠的這麼想著咒罵著。
她的笑聲在腦海裡像是晨鐘一般重重撞擊著我的太陽穴。
我的胃在翻攪著，頭痛欲裂。
耳朵旁傳來的都是夢兒的笑聲，我就像是她的實驗品一樣。
「叩、叩、叩。」模糊中有人敲門的聲音。
我睜開眼皮，現在是躺在廉價的旅館房間裡，鼻端聞到的是發著霉味，略帶潮濕的棉被味道。
手錶指著半夜一點。
我翻身起來將單薄的門板拉開一條縫，門外走廊上燈光刺眼的透進來。
「立桑，要不要小姐。」擦著厚厚的胭脂粉的內將，竟然將我當作來尋歡作樂的上班族。我從丟在化妝台上的西裝褲裡掏出兩張鈔票給她，吩咐說不要再來打擾了。
畫著濃妝的老太婆看著手中的鈔票，掛著滿意的微笑退開，臨走前還刻意的瞄了我一眼。
重重的關上門，我大字形的躺在床上，然後又跳起來，我走進潮濕窄小的盥洗室，鏡中的自己仍然是史蒂芬周的臉龐，完美的男性線條輪廓，模特兒般的身體，可惜卻有著一個骯髒的靈魂，跟並不是太令人滿意的性能力。
我懷念以前自己的那張削瘦蒼白的面孔。
背部隱隱作痛。
這一個月以來我逐漸吸收著史蒂芬周生前殘留的記憶，才知道他利用銀行的身分作了那麼多下流的勾當。
只是可能史蒂芬周臨死之前已經嚇得心膽俱裂，沒保留住多少生前的詳細記憶，都是像電影預告般的片段，數不清的秘密帳戶，交易對象，洗錢方式，各式各樣的內線交易，還沾上毒品，酒精，玩不完的女人搶著投懷送抱。
最糟糕的事情也會有很美好的結果。
這個肉體雖然已經混雜到海洛因跟各種叫不出名字的藥物逐漸敗壞，毒癮早侵蝕到史蒂芬的五臟內腑裡面，雖然我也很難挨，不過這卻反而間接幫了我一個大忙。
我並沒有遇上夢兒跟我說，自己會跟宿主內其他靈魂反噬太過於強硬的抗衡情形，關於這一點小黑也覺得意外，或許我的情形將會是個特例，其實我知道那只是血液中麻藥殘留的效力，可能正好可以制衡老人跟小黑邪惡血液蠢蠢欲動想要反撲的力量。
老人好像還沒有完全在血液中甦醒過來，但我跟小黑都知道他確實存在。
就像你走在暗巷裡，後面明明沒有人，卻一直疑神疑鬼以為後面有人跟著你。
那是一種揮之不去會令人頭皮發麻的感覺，又不想讓人察覺自己的害怕，喘著氣急著想跑到巷口便利商店的亮光處。
目前只是暫時的安心而已。
我知道像史蒂芬周這種已經沉迷在毒品中的人，意志力本來就很薄弱。
所以根本不擔心他的記憶會影響我的意識存在。倒是他殘留在肉體內的毒癮令我難受的輾轉難眠。
想到這，已經遺忘的事，自己的記憶，那殘破不堪，被棄置在那大屋恐怕早已經腐爛的自己的屍體，被吸走腦髓的小黑、像蜘蛛般的恐怖老人，背上還插著我之前的斷肢，有蝙蝠一樣翅膀的夢兒，LINDA、倩如，黑色的液體、到處噴灑像屠宰場的血跡，一切又開始在腦海裡掀起漩渦，指尖在顫抖，喉嚨渴的受不了，我的肚子好痛，我抱著胃，靠著有著咖啡色污垢的馬桶，將手指伸入喉嚨裡催吐，喉嚨裡有東西湧出，指尖再深入一點，於是嘩啦一聲吐出東西來，下午在凱悅吃的紅酒和手工烘培的餅乾，還有一團像拳頭般大，帶著血絲的血塊，有著像蟑螂鬍鬚一般的觸角，在發黃渾濁的水裡拼命蠕動著，我噁心的說不出話來。
我毫不考慮連忙按下開關，將那團好像也有生命的血漿沖掉。
忘了小黑之前的警告。
我只覺得喉嚨和鼻子酸痛的說不出話，眼睛溢出淚來。
痛苦的蹲在骯髒潮濕的方塊瓷磚地板上顫抖著。
碰碰碰，門板外傳來用力的撞擊聲。
「臨檢！」男人沉悶的低喝聲在門外響起。
「快開門。」
一陣粗暴的敲門聲讓我回過神來。
「等一下。」我吼回去，因為都是眼淚和胃酸的關係，我的聲音有點變調。
穿好衣服，拿著衛生紙我擦拭嘴邊，我手正要握向門把。
一股濃烈的血腥味透過手中的銅製門把傳來，異乎尋常龐大的壓力站在門外。
等一下，不對勁。
別開門。
野獸甦醒了，發出感覺到危險的警告。
我也察覺到一股濃烈的殺氣正從門縫下像冷氣般傳進來。
我腦海中浮現血流成河的景象，畫著濃妝的老太婆滿是皺紋的臉上那滿意的微笑，臨走刻意看的那一眼。
門外若真是警察臨檢，我也不能被他發現我的身分，萬一不是警察又會是誰？我伸手握住門把，假裝左右旋轉幾次。
「等一下，我穿衣服。」我的下顎緊繃，只想可以多拖延幾分鐘。
門外的黑影在擴大，隔著薄薄的門板，鼻腔有一種像是嗆到水的酸痛感，我可以感受到門後濃烈的血腥味，腦海中又浮現自己躺在血泊中的畫面。這麼多日子以來，這是我第一次對小黑他們以外的人感到害怕，除非對方不是人類。到底怎麼回事，到底是誰？我第一次主動，低喝問著在體內還沒有恢復元氣的野獸。
蠢貨，你剛剛作了什麼？在我睡覺的時候。
腦海中粗暴的聲音在問著。
我看著我手上沾滿血和髒物的衛生紙團，那團有著像蟑螂鬍鬚一般觸角，帶著血絲，想到那剛剛被我衝進下水道的肉塊。
笨蛋，我跟你說過多少遍，這個都市不是只有我們的存在而已，你剛剛等於告訴其他藏在暗處的獵食者，這裡正有著一個失去爪子的美食一樣，我警告過你一定要持續用人類血的味道來掩飾我們的身份，你一直不肯輕易的殺人，我們遲早就會成為其他人的目標。你將我們的分泌物，沒經過處裡就暴露在外面的空氣中，在附近若有其他獵食者馬上就會循著味道馬上找上門來。
你這個愚蠢的人類。
怎麼辦。現在要怎麼辦，你他媽別再埋怨了，告訴我該怎麼辦。
我的背脊發涼，連怪物都怕的野獸會是怎樣的怪物。
門外的呼吸聲越來越重。
逃！趕快逃！
想辦法逃跑，我們現在不會是對方的對手，想辦法跑走，衝回家去將冰箱裡面的東西吃掉，我們或許可以抵擋一下。
將你的身體現在先借給我，快點、快、快。
將身體借給你？我還沒愚蠢到這種地步，冰箱的東西？
對了，夢兒說過。
她當時一邊寫著筆記，喃喃自語的唸著，今天是十一月三號，一、二、三、四……這樣應該暫時夠了。
「這個給你，記住哦，一天只能吃一點點不能吃太多。」她遞給我一大塊血淋淋，好像還有血液在薄膜下流動的蠕動肉塊。「記住不能吃太多哦，不然你會無法控制你的肉體的變化，別說我沒警告過你。」她笑吟吟的說著。
「這……是什麼？」
「爺爺和小黑剩下的屍體，我將他們和你的某些部分打碎攪拌在一起。」
「什麼。」
「還加了許多其他的東西，總之等於是你的補充飼料跟維他命。」
「飼料？」我抬著眼皮疑惑的問。
「是啊，你就是我的第一號寵物。」她伸出食指用力戳著我的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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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igh人不淺 黑色領域
深邃豪JOE我們是很純粹的黑色深沉而簡單
黑暗中有野獸的低鳴聲，我翻身轉開床頭櫃的檯燈，我似乎看到旅館房間的牆腳蹲坐著小黑的黑影。
巨大的黑影在微弱的燈光下投射在貼著發黃壁紙的牆壁上。
當然是我的錯覺。
我將燈關掉，翻身倒頭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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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將刀子插進牛油一樣的感覺，握著刀炳的手彷彿都感覺得到那股熱氣。
肉體倒地的聲音，當時我靜靜的朝向那頭現在只是頭小狗般的兇獸走去。
「你不能也殺掉我。愚蠢的人類。」
小黑狗畏縮的後退，他似乎一時無法了解我怎麼可以也具有變身的能力，輕易殺掉比我高大孔武有力的史蒂芬周。
野獸是不會有這種想像力的，或許這會是我將來的秘密武器，腦海中掠過一絲這種不實際的想法。
「是嗎，說個理由來聽聽，現在是誰愚蠢啊？」我一把就掐住牠的喉嚨將小狗粗暴的抓起來，牠可笑的尾巴搖晃個不停。
「我可以幫你，我們要合作，才會有一線生機，不然遲早你也是會變成她的食物，這是她們的天性改變不了的。」看上去實在是一頭可愛的小狗的模樣。
這還用牠說，但我現在想動也動不了。
右手因為恐懼的感覺逐漸恢復形狀，變成原來瘦弱的手臂跟白皙蒼白的手掌，肚子被史蒂芬周痛毆的感覺卻仍沒有散去，好的會消失，壞的感覺仍然會存在，或許這是我在這個空間裡學到的第一條規則，還是不能輕易讓自己受傷。
「你可以告訴我那究竟是怎麼回事嗎？」小狗張著圓睜睜的大眼睛疑惑的問著。
「什麼？」嘴裡還都是血，我將小黑放到地上，看來牠暫時並沒有殺傷力，我將嘴裡的血塊吐在地上。
小黑見狀連忙貪婪的撲上去將它吞進肚子裡去。
「你在作什麼。」我怒吼道。
我一腳踢過去，牠靈活的閃避掉。
牠站在我的腳邊抬頭看著我，一邊像吃著美味食物般，對我說：「你還不明白嗎，我們彼此需要，你因為吃了我跟夢兒爺爺的血肉而擁有不死之身，只要腦髓沒有被吸光，傷的再重都有機會復活，不然就會像我這樣只剩下一點點意識，可是我吃了你的分泌物或排解出來的血塊，我就可以一點一點尋求回我以前的力量，但是那恐怕需要花上幾年的時間……」吃了我一點血水的小黑好像軀體又大了一點點。
「我們一定要想辦法合作，這是你唯一可以活下去的方法……」
我迷迷糊糊的點著頭。
隧道突然劇烈的蠕動著，四周的壁面分泌出許多黏稠姓的液體，像漏水一般呈弧線流出黃色惡臭的液體，或許是因為史蒂芬周死亡的關係，肉體開始起了變化。
小黑連忙跑去將史蒂芬周的頭顱用嘴叼來給我。
「吃下去。」嘴裡咬著東西的牠含糊的說。
「什麼。」我駭然的表情。
「快點，別婆婆媽媽的。」小黑跳上我腳邊，咬了我腳跟一口。
混濁的眼珠，終於正眼看著我了，史蒂芬。
卻是因為我拿著你的頭顱，我倒吸一口氣，這跟夢兒在我半昏迷狀態下餵我吃她爺爺跟小黑的渣滓是不一樣的，「快點。」在討厭的催促聲音中我嘆了一口氣，閉上眼睛，狠狠的張口咬了下去，我感覺到微燙的血液濺在我臉上的感覺。
不要怪我，史蒂芬周。不要怪我，史蒂芬周。
像吃了麻藥一般的幻覺，咳、咳、咳，像要將肺給咳出來一般的劇烈咳嗽。
「太好了，沒想到實驗成功了，你真的醒了過來。」
耳際響起的聲音，是夢兒。
「水，水……」我在劇烈的震盪中醒來，喉嚨像被火燙過一樣的燒灼感，也不知道夢兒遞給我的是什麼東西，我咕嘟咕嘟的將它全部喝下，刺鼻的血腥味。
我勉強徵開眼睛問著她，「妳……給我喝的是什麼？」黏稠的液體全部噁心的卡在喉嚨裡。
「比水更好的東西啊。」她調皮的笑著。「好喝嗎。」
「很難聞。」我嗆了出來，吐出嘴巴的液體全是接近暗紅色的腥臭液體。
「原來你喝自己的血，會覺得不好喝啊，好吧，實驗失敗。」她一副惡作劇的表情，還很認真的拿出一個黑色的筆記本記著。「宿主無法喝自己的分泌物跟液體來補充營養。」
我沒有再接話，差點吐了出來，妳這個惡魔混帳臭婊子，竟然餵我喝自己的血，我在心中惡狠狠的這麼想著咒罵著。
她的笑聲在腦海裡像是晨鐘一般重重撞擊著我的太陽穴。
我的胃在翻攪著，頭痛欲裂。
耳朵旁傳來的都是夢兒的笑聲，我就像是她的實驗品一樣。
「叩、叩、叩。」模糊中有人敲門的聲音。
我睜開眼皮，現在是躺在廉價的旅館房間裡，鼻端聞到的是發著霉味，略帶潮濕的棉被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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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部隱隱作痛。
這一個月以來我逐漸吸收著史蒂芬周生前殘留的記憶，才知道他利用銀行的身分作了那麼多下流的勾當。
只是可能史蒂芬周臨死之前已經嚇得心膽俱裂，沒保留住多少生前的詳細記憶，都是像電影預告般的片段，數不清的秘密帳戶，交易對象，洗錢方式，各式各樣的內線交易，還沾上毒品，酒精，玩不完的女人搶著投懷送抱。
最糟糕的事情也會有很美好的結果。
這個肉體雖然已經混雜到海洛因跟各種叫不出名字的藥物逐漸敗壞，毒癮早侵蝕到史蒂芬的五臟內腑裡面，雖然我也很難挨，不過這卻反而間接幫了我一個大忙。
我並沒有遇上夢兒跟我說，自己會跟宿主內其他靈魂反噬太過於強硬的抗衡情形，關於這一點小黑也覺得意外，或許我的情形將會是個特例，其實我知道那只是血液中麻藥殘留的效力，可能正好可以制衡老人跟小黑邪惡血液蠢蠢欲動想要反撲的力量。
老人好像還沒有完全在血液中甦醒過來，但我跟小黑都知道他確實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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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種揮之不去會令人頭皮發麻的感覺，又不想讓人察覺自己的害怕，喘著氣急著想跑到巷口便利商店的亮光處。
目前只是暫時的安心而已。
我知道像史蒂芬周這種已經沉迷在毒品中的人，意志力本來就很薄弱。
所以根本不擔心他的記憶會影響我的意識存在。倒是他殘留在肉體內的毒癮令我難受的輾轉難眠。
想到這，已經遺忘的事，自己的記憶，那殘破不堪，被棄置在那大屋恐怕早已經腐爛的自己的屍體，被吸走腦髓的小黑、像蜘蛛般的恐怖老人，背上還插著我之前的斷肢，有蝙蝠一樣翅膀的夢兒，LINDA、倩如，黑色的液體、到處噴灑像屠宰場的血跡，一切又開始在腦海裡掀起漩渦，指尖在顫抖，喉嚨渴的受不了，我的肚子好痛，我抱著胃，靠著有著咖啡色污垢的馬桶，將手指伸入喉嚨裡催吐，喉嚨裡有東西湧出，指尖再深入一點，於是嘩啦一聲吐出東西來，下午在凱悅吃的紅酒和手工烘培的餅乾，還有一團像拳頭般大，帶著血絲的血塊，有著像蟑螂鬍鬚一般的觸角，在發黃渾濁的水裡拼命蠕動著，我噁心的說不出話來。
我毫不考慮連忙按下開關，將那團好像也有生命的血漿沖掉。
忘了小黑之前的警告。
我只覺得喉嚨和鼻子酸痛的說不出話，眼睛溢出淚來。
痛苦的蹲在骯髒潮濕的方塊瓷磚地板上顫抖著。
碰碰碰，門板外傳來用力的撞擊聲。
「臨檢！」男人沉悶的低喝聲在門外響起。
「快開門。」
一陣粗暴的敲門聲讓我回過神來。
「等一下。」我吼回去，因為都是眼淚和胃酸的關係，我的聲音有點變調。
穿好衣服，拿著衛生紙我擦拭嘴邊，我手正要握向門把。
一股濃烈的血腥味透過手中的銅製門把傳來，異乎尋常龐大的壓力站在門外。
等一下，不對勁。
別開門。
野獸甦醒了，發出感覺到危險的警告。
我也察覺到一股濃烈的殺氣正從門縫下像冷氣般傳進來。
我腦海中浮現血流成河的景象，畫著濃妝的老太婆滿是皺紋的臉上那滿意的微笑，臨走刻意看的那一眼。
門外若真是警察臨檢，我也不能被他發現我的身分，萬一不是警察又會是誰？我伸手握住門把，假裝左右旋轉幾次。
「等一下，我穿衣服。」我的下顎緊繃，只想可以多拖延幾分鐘。
門外的黑影在擴大，隔著薄薄的門板，鼻腔有一種像是嗆到水的酸痛感，我可以感受到門後濃烈的血腥味，腦海中又浮現自己躺在血泊中的畫面。這麼多日子以來，這是我第一次對小黑他們以外的人感到害怕，除非對方不是人類。到底怎麼回事，到底是誰？我第一次主動，低喝問著在體內還沒有恢復元氣的野獸。
蠢貨，你剛剛作了什麼？在我睡覺的時候。
腦海中粗暴的聲音在問著。
我看著我手上沾滿血和髒物的衛生紙團，那團有著像蟑螂鬍鬚一般觸角，帶著血絲，想到那剛剛被我衝進下水道的肉塊。
笨蛋，我跟你說過多少遍，這個都市不是只有我們的存在而已，你剛剛等於告訴其他藏在暗處的獵食者，這裡正有著一個失去爪子的美食一樣，我警告過你一定要持續用人類血的味道來掩飾我們的身份，你一直不肯輕易的殺人，我們遲早就會成為其他人的目標。你將我們的分泌物，沒經過處裡就暴露在外面的空氣中，在附近若有其他獵食者馬上就會循著味道馬上找上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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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辦。現在要怎麼辦，你他媽別再埋怨了，告訴我該怎麼辦。
我的背脊發涼，連怪物都怕的野獸會是怎樣的怪物。
門外的呼吸聲越來越重。
逃！趕快逃！
想辦法逃跑，我們現在不會是對方的對手，想辦法跑走，衝回家去將冰箱裡面的東西吃掉，我們或許可以抵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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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夢兒說過。
她當時一邊寫著筆記，喃喃自語的唸著，今天是十一月三號，一、二、三、四……這樣應該暫時夠了。
「這個給你，記住哦，一天只能吃一點點不能吃太多。」她遞給我一大塊血淋淋，好像還有血液在薄膜下流動的蠕動肉塊。「記住不能吃太多哦，不然你會無法控制你的肉體的變化，別說我沒警告過你。」她笑吟吟的說著。
「這……是什麼？」
「爺爺和小黑剩下的屍體，我將他們和你的某些部分打碎攪拌在一起。」
「什麼。」
「還加了許多其他的東西，總之等於是你的補充飼料跟維他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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